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梦游

从前有一个虎头蛇尾的学生。

她觉得自己真像一条咸鱼，她追电视剧从来看不到最后一集，追动画从来看不到最后一季。她好像琴棋书画都会那么一点点皮毛，却如同她追星追连载一般的三分钟热度。

她觉得自己真像一条咸鱼，有时候会短暂性思考自己没有梦想没有追求的原因，但由于虎头蛇尾的本性，她总是思考着思考着就没了下文。

她觉得自己真像一条咸鱼。

她觉得自己真像一条咸鱼！

她感觉自己真的变成了一条咸鱼，被沉闷粘稠的空气包围，只有电视里陌生又熟悉的播报轰轰地震颤着耳膜，如果一条咸鱼有耳膜的话。

她感觉身体里的每一滴水都被榨干，被迫翻着白眼死死地盯着天花板，天花板上有一只壁虎，静静地趴着，听到声响浑身一抖，嗖的一下飞出了视线。诚然她听不到那嗖的声音，但她十分羡慕壁虎敏捷的身手，相比之下一动不能动的自己真是太可悲了。

“我既没有愁苦到足以成为诗人，又没有冷漠到像个哲学家。但我清醒到足以成为一个废人。”她想起在咸咸的鱼生中不知哪天瞄到了这句话，她仔细回想这是什么书，却发现自己的脑子早就锈掉了渣。想到锈掉渣的画面，她又回想起昨天吃饼干碎一地渣的事情。

自她有记忆开始，自己好像就是渣渣一般的存在，正如方才脑子锈掉的渣，亦如昨天碎了一地的饼干渣。我到底是一条咸鱼，还是一粒碎渣呢？她不禁用所剩无几的脑子费力地思考起了这个看似哲学，实际上也挺哲学的问题。或许是车开过后碾碎的尘土沙砾渣子，不管是汽车电瓶车摩托车自行车，都足以让她承认自己的渺小了。或许是高楼坠落的花盆碎成的渣，不管曾经养过什么名贵花花草草，都足以让人厌恶地皱着眉扫进垃圾堆了。或许是被拂到地上和灰尘聚集在一起的橡皮屑渣渣，不管曾经是多么整洁的橡皮的一部分，都已经和那些铅笔写下的字迹一样，成为肮脏的被遗弃的渣滓了。

好像没办法继续思考有关“渣”的哲学问题了，身为一条咸鱼再看就不认识这个字了，她可不希望自己本身就可怜的识字量降低了。咸鱼眼珠一转，我是一条咸鱼啊，我不就应该这样么？反正不管我思考出了什么奥义，到最后来，尘归尘，土归土，地球会衰竭，宇宙会坍缩，一切的结果都是一样的。她好像觉得自己看得开了，好像能拯救自己于现在这个糟糕的状态了。她有点恨自己不是一条金鱼，如果是金鱼的话就好了，只有七秒钟的记忆，根本不可能叫她想到这么多事情的。她又开始聚焦于一些小事上，试图让这里成为宇宙的中心。我爱我的朋友，我爱我的家庭，我还有没看完的动画片和电视剧，还有些想完成的事情。不过虚无主义这个词让她觉得居然有些酷，觉得还是解脱最理想了，或者让她一夜暴富好像也行，拯救她与现在的心理障碍，然后迈向更深更糟糕的问题。咸鱼叹了口气，脑中开始回响一句歌词:"I sometimes wish I never been born at all."

脑海中萦绕的音乐旋律被海浪声层层包裹，她感觉自己成了一条有思想的咸鱼，也有可能是一堆有思想的渣渣，但这都不重要了。海浪声声，潮起潮落，恒古不变。

一条咸鱼静静地躺着，被沉闷粘稠的空气包围，只有电视里陌生又熟悉的播报轰轰地震颤着耳膜，如果一条咸鱼有耳膜的话。